今年疫情爆發，我媽也取消跟阿姨們原訂出國跟團旅遊。原本以為她會很失望，但她說其實還好，因為雖然愛出國走走，但並不太喜歡跟團，只是因為語言能力不夠好，從來不敢挑戰自助。
但她還是忍不住說：「好想跟你阿姨們出國自助旅行，就算只有一次也好。」
「既然只是語言問題，那就開始學英文啊！反正你現在那麼閒。」雖然我拚命鼓勵，但她總說：「現在都幾歲了，去補習班學英文？給別人看笑話啦！」
曾經，媽媽有個美國夢
高商（現今的高職）畢業的媽媽，當年初中畢業功課優秀，但長輩認為女孩子與其念高中，不如念高職學會計、財務，日後才能好命地「坐辦公室」。外公外婆幫媽媽安排的路，的確讓她日後職場順遂；但現在已從貿易公司擔任會計退休的她，對「沒念高中、大學」似乎耿耿於懷。
記憶中她常說：「我有一些初中好姐妹，大學畢業後還去美國讀書呢！好厲害，不知道她們怎麼在國外生活的。哪像我，初中學的英文都還給老師啦！」後來才知道，她口中的這些好姐妹，當年還沒她優秀。
媽媽的「美國夢」從沒消失過，只是被壓在記憶深處吧！難怪她說想嘗試自助旅行一次，因為當年沒能升學出國唸書，現在雖然不想留學了，但如果有機會自己講英文勇闖美國領土，多少能一圓當年夢想。
既然去補習班會害羞，那線上英文課總不會吧！於是在母親節前幫她安排一堂TutorABC試聽課，跟她說：「你不是說你以前英文不錯？來跟外國老師聊聊天吧！」
畢竟幾十年沒碰英文，媽媽那天表現有點吃力，但結束後她還是很開心：「我第一次跟老外講英文耶！」等到了母親節，我直接把上課用的帳號、密碼用line傳給她：「我已經刷卡買課程了，你不用的話，會浪費錢。」
知母莫若女，媽媽雖然嘴裡一直說「幹嘛幫她買課程，浪費錢啦！」但聽到已刷卡付款，怕沒上課會虧錢，於是時間一到就乖乖上課。
寶刀未老，原來曾是「英文班上前三名」
TutorABC分級總共有12級，媽媽被分到第4級，大概屬於「初學者前段班」。我一直誇張地稱讚：「哇！那麼久沒碰英文，竟然可以從第4級開始，太厲害了吧！」她燦笑得像朵花：「我初中時英文是班上前三名捏！但後來唸高商，學校教的英文比初中還簡單，就沒什麼長進了。」
原以為我的稱讚已經夠浮誇了，但發現TutorABC的外籍師資比我還誇張。每次媽媽用英文回答老師問題，對方都用超誇張語氣說：「Excellent! You’re so great!」外國人表情、語氣本來就比較豐富，而這群老師似乎又更擅長鼓勵人，老是把我媽逗得花枝亂顫。
其實，偷聽老媽上幾堂課後，發現她曾說「初中時英文是前三名」所言不假。因為她發音雖然腔調很重、回應速度慢、講出來句子也很簡單，但文法、單字幾乎都正確。難怪外籍師資會不斷稱讚、鼓勵，他們大概也聽得出來，媽媽只是腔調濃重、反應較慢，但英文基礎還不差。
買課程至今大概一個月了，媽媽幾乎天天上一堂45分鐘的課。最初前幾堂還曾抱怨「怎麼每次老師都不同人」，但後來她似乎適應良好。有次我聽到她跟鄰居聊天說：「上了幾次不同老師後，我才知道以前英文課時聽的錄音帶，通常都是美國腔耶！」
她還興高采烈地跑去跟自己姐妹（也就是我的阿姨們）「上課」，告訴她們：即便講英文，也有分美國腔、英國腔、澳洲腔、南非腔等；就算是美國人，也分南方口音、西部口音等。這種情況就像台灣人講中文，也分北部口音、中部口音、南部口音一樣。
聽到她眉飛色舞地跟親朋好友「炫耀」最近新學的知識，總覺得那個當初心中有美國夢、對未來無限憧憬的小女孩，似乎又回來了。
有了新計畫，有了「第三人生」
學語言是一個長期的累積，老實說，媽媽的英文基礎雖然不錯，但認識單字還是不多、現在進步程度也不足以立刻讓她能出國自助旅行；不過，因為重新拾起對「出國」的憧憬，媽媽的退休生活也多了無限可能。
我還記得，剛退休前幾年，媽媽雖然過得愜意，但常常說「自己老了不中用」，甚至會碎碎念「只要我不給你們這些小孩負擔，就是最好的遺產了」。聽到這些話總覺得很無奈，因為老媽一輩子似乎都在「不要造成他人負擔」的高度自我壓抑中度過。
初中畢業後，明明是塊唸書的料，但為了不造成家裡太大負擔，一念完高商、學到財務技能後，就立刻工作賺錢養家。成家立業後，即便想去大學夜校進修，但在傳統社會要求女性應該「顧家至上」的觀念下，她害怕自己念了夜校會無心照顧家庭，於是再度把夢想放到末位。現在退休了，竟然還擔心以後老了造成孩子負擔，究竟她什麼時候可以好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呢？
我希望「跟阿姨們出國自助旅行」，是老媽打造「第三人生」的起點。讓老媽開始有動力、有勇氣，先從重拾英文學習開始，一步步地實踐自己想要的未來生活目標。
| 第三人生（The Third Act）： 由致力於推廣成人教育的愛爾蘭教育學家Dr. Edward Kelly所提出，他認為每個人只要夠長壽，都會有第三歲月（The Third Age）；但我們的精神面也得同步進化，才能與社會發展出和諧關係，不再拘泥世俗眼光，而能勇於追求自我、貢獻社會與自己，也就是開展真正的「第三人生」。 |
老媽啊，今年母親節送你的線上語言學習禮物，就是希望你開始對自己有想像、有計畫，因為你還年輕，人生還有無限可能。等疫情過後，希望你可以真的靠自己的語言能力踏上外國領土，為自己出發一次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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